人们对器材的关注与探索由来已久,关于器材的论述多散见于历代书论或著述中。从书论的记述中我们可以看出,在诸多器材中,笔的作用无疑居于首位。在历代书论中,关于毛笔的记述由简单逐步趋于翔实,其中既有继承亦有变革。历来书家书论都十分重视毛笔的作用与品质。
人们对器材的关注与探索由来已久,关于器材的论述多散见于历代书论或著述中。从书论的记述中我们可以看出,在诸多器材中,笔的作用无疑居于首位。在历代书论中,关于毛笔的记述由简单逐步趋于翔实,其中既有继承亦有变革。
历来书家书论都十分重视毛笔的作用与品质。东晋卫夫人在《笔阵图》中简要论述了对毛笔的产地、原料、大小的要求,收毛时间以八、九月为佳。“笔要取崇山绝仞中兔毫,八九月收之,其笔头长一寸,锋齐腰强者。”[1]传王羲之《题笔阵图后》强调,“笔者,刀矟也”[2],明确指出了笔在创作中的重要作用。晋人书法尚韵,然而对毛笔的要求却十分具体,讲求实用。笔犹如战士的兵器,务必精良,因为武器是战士双手的延伸,是克敌制胜的客观保障。短兵相接,刀剑钝朽者必然处于劣势。书理亦然。此理论对后代影响深远。
唐人书尚法。随着造纸术的进步,书家对毛笔的认识与要求有所发展与变化。唐人更为具体地论述了管与毫以及笔心与副毫的关系,可见,此时毛笔多为有心笔。而且在论述中渗透了一种哲理与道德观念,其中可见古代文人士大夫正是由工具之器透视出形而上之道。如虞世南《笔髓论》认为,“管为将帅,处运用之道,执生杀之权,虚心纳物,守节藏锋故也。毫为士卒,随管任使,迹不凝滞故也。”[3]笔杆能虚心纳物,守节藏锋。这明显赋予笔杆一种人格性,推崇儒家道德标准。他强调笔杆为将帅,与之相对,笔毫为士卒,这种论述更多的是一种象征意义,实践价值不高。李世民在《指意》中更为细致地剖析了副毫与笔心相结合的微妙关系,强调拥护笔心的副毫要圆,字才能温润。视角比较新颖,确为实践的心得体会。“以副毫为皮肤,副若不圆则字无温润也。所资心副相参用,神气冲和为妙。”[4]卢携《临池诀》:“第一,用纸笔。第二,认势。第三,裹束。……”[5]此论更将纸笔的精良至于书法诸要素之首,似有本末倒置之嫌,不过更可见笔纸作用之巨。
到宋代,家具形制发展,逐渐出现了高桌椅,从而改变了人们的书写习惯,进而导致书写工具也发生了改变,出现了无心散卓笔。宋人以文房精良为人生快乐,收藏文房之风颇盛。对此,欧阳修、蔡襄当有引领风气之功。欧阳修《试笔》引苏子美语谓,明窗净几,笔砚纸墨皆极精良,亦自是人生一乐。[6]宋人书法尚意,与唐人比较,书写更自由率意。因故不乏不择笔墨之论。黄庭坚云:“来求法于老夫,老夫之书,本无法也。但观世间万缘如蚊蚋聚散,未尝一事横于胸中,故不择笔墨,遇纸则书,纸尽则已,亦不计较工拙与人之品藻讥弹。”[7]前人多重兔毫,狼毫尚居其次,黄庭坚却敢为人先使用很软的鸡毛笔写字。或许,正是工具的革新成就了黄庭坚特有的如荡桨撑舟般的个性笔法。姜夔《续书谱》云:“笔欲锋长劲而圆。长则含墨,可以取运动;劲则刚而有力,圆则妍美。予尝评世有三物,用不同而理相似:良弓引之则缓来,舍之则急往,世俗谓之揭箭;好刀按之则曲,舍之则劲直如初,世俗谓之回性;笔锋亦欲如此,若一引之后,已曲不复挺,又安能如人意邪?故长而不劲,不如弗长;劲而不圆,不如弗劲。纸笔墨,皆书法之助也。”[8]姜夔提出了毛笔的三德:长、圆、健。所指的锋可能指整个毛笔的笔身,强调它的含墨量以便于书写,这或许是针对当时逐渐兴盛的写大字的风气而言。
明清时,造纸术进一步发展,制造大尺幅的纸张已经不成问题,由此书法的幅式也越变越大。此外,除了熟纸、笺纸,有书家开始尝试使用半生熟纸甚至生纸。因此,羊毫笔慢慢被人接受,毛笔的形制逐渐变大,提笔、揸笔等大笔盛行。这在明清书论中必然会产生影响。明清书论基本是对前人的总结与阐发,也有一些新意。项穆在《书法雅言》中说:“笔不颖健,譬之志奋力壮,手持缺朽钝之兵,斩斫击刺弗能也。”[9]这是对王羲之笔刀论的老调重弹。项穆批评了“能书不择笔”的观点,主张工欲善其事必先利其器。梁同书发前人之所未发,力主用软笔,颇有新意,其论书曾说:“笔要软,软则遒;笔要长,长则灵;笔要饱,饱则腴;落笔要快,快则意出。”[10]前人多主张笔锋要健而劲,梁同书却主张笔要软要长,这虽然与当时的生纸及篆隶盛行情形有些联系,然而有些偏颇。后来的碑派多使用羊毫,形成了清代崇尚高古质朴的风格。来源:《中国书画》
2011年04月20日