老钢笔
作者:牛海涛
朗诵:黄小琦
上学的时候用过的老钢笔,一支也没留下来。不过,我却依然记得曾经在钢笔上刻过的字。
——题记
钢笔是知识的象征。在那个流行自行车、中山装和手表的年代,镶金牙的喜欢笑,戴手表的喜欢闹。呲牙一笑,金光闪闪,手腕一抬,手表耀眼;而别在上衣口袋的金属钢笔别夹,不经意间就反射出银白或金黄的光泽,平添了几分儒雅。
当年我们上学,小学一、二年级学生用铅笔,三年级学生用圆珠笔,只有到了四年级,我们才开始允许用钢笔。钢笔多为永生牌,也有金星、英雄。通常是塑料笔身,金属笔帽,价格也不贵,大家也不攀比,只要下水流畅就行。
新买来的钢笔要先用开水烫一下,再吸上鸵鸟牌蓝黑墨水,也有纯蓝墨水。写字的时候,流畅的笔尖在纸张上沙沙作响,就像蚕儿在啃噬桑叶一般美妙。
我们每天的作业,每次考试,都需要用钢笔认真书写。等老师用朱笔画上大大的钩,写上一个红色的“优”,或者是打上100分,那是我们最幸福的时刻。
钢笔用过一段时间,就会下水不畅,我们就自己动手拆。把钢笔的笔舌、笔尖、甚至连吸墨水的皮管都拆开,一个个零部件摆放在课桌上,再用开水泡起来,找一个破牙刷,仔细地清洗里面的沉淀,放在窗台上晾干,最后再组装起来。
记得有这样一个说法:别一支钢笔的是中学生,别两支的是大学生,别三支的则是修钢笔的师傅。
学校门口除了小卖部,还有推着自行车卖冰棍的,打梨膏糖的,而那些修理钢笔的人,推着一辆自行车,就可以轻松地进入校园。在校园里找一片空地,或者靠着教室墙根,摆上几个镶着玻璃的扁木箱,里面整齐地摆放着各种钢笔的配件,不用吆喝,很快就吸引了一群孩子们围观。
修理钢笔的小木箱里,卖的有一种纸包的墨水精,五分钱一小包,各种颜色,多为天蓝色、纯蓝色、红色。大家买了后自己找废旧的墨水瓶,把纸包里的墨水粉倒进瓶子里,加上水,拧上瓶盖,放在手里使劲地摇几下,里面的墨水就可以使用了。
经常来我们校园修理钢笔的是一个五十多岁的人,脾气温和,不急不躁。总是穿着绿色的老式军装上衣,深色的裤子,鼻梁上戴着一副老花镜,胳膊上套着一对深色的袖头。无论是笔尖坏了,皮管漏水,还是刮纸,写字不流畅,他都能紧一紧,夹一夹,磨一磨,敲敲打打很快修好。即使是笔帽丢了,笔帽、笔杆开裂了,他也能挑挑拣拣地找出一个相同型号换上。
“娘娘腔”喜欢买各种颜色的墨水粉,经常把练习册写得花里胡哨的;二楞是清理钢笔的高手,班里好多女生的钢笔不好使了,就找二楞帮忙清洗。而我、大头和王富贵,更感兴趣的还是看修理钢笔的人刻字。
只见他左手捏着一只钢笔,右手拿着一只类似玻璃刀一样的工具在笔杆上刻字,雕画,写上“鹏程万里”“开卷有益”之类或励志或祝福的字样,刻上主人的名字,或者干脆雕龙画凤。
划了一阵,就放下刀笔,对着塑料笔杆吹了吹,从脚下的箱子里拿出一块橡皮样的东西,用力在写过字的地方擦,那东西糯糯滑滑的,在笔杆上留下一片黄色。
等到他用一块软布把笔从头到尾擦拭一遍,笔杆上刻的字,雕的画就会赫然出现,让大家啧啧不已。
刻字的费用并不高,二分钱刻自己的名字,五分钱就可以刻一只猴子,还有兔子、鸡、狗,众多属相中,就蛇最好刻。
那天我兴致来临,拿着一支英雄钢笔挤到里面大声问:“刻个属相得多少钱?”
刻字的人正忙着,头也不抬地说:“都一样,五分。”
我把钢笔递过去说:“那就给我刻一条龙。”
人群中好几个人哈哈大笑,都以为我故意出难题。二楞在一旁解释说:“笑啥,人家就是属龙的,大龙!不是小龙!”
刻字的人抬了一下脸,眼睛从老花镜的边框上面看着我,微笑着说:“今天我五分钱给你刻一条五个爪的龙!”
在钢笔上刻龙很不容易,龙头、龙身、龙尾都很麻烦,况且,还有五个爪子。只见他胸有成竹地在笔身上刻了一个基本轮廓,然后再仔细地雕琢。不断地在线条上涂上一层颜色,端详片刻,再刻,再涂。笔身上的那条龙的线条逐渐清晰,愈加精美。看着一条栩栩如生的金龙盘绕在笔身上,真的让我爱不释手。
等我满意地付过钱,一旁观望的“娘娘腔”慢悠悠地拿过我手里的钢笔,端详片刻,半天才坏笑着说了一句:“你怎么把我的钢笔拿了出来,还瞒着我瞎胡刻呢?”
作者简介
牛海涛,笔名牛耕,梁园区教体局宣教科科长,梁园区作协秘书长,出版有散文集《飞翔的苍耳》,部分作品入选中小学经典诵读教材。
朗诵者
黄小琦,商丘市梁园区道德模范宣讲团成员
完
文章来源/商丘牛耕
原标题:《童年回忆|老钢笔》