笔墨纸砚,中国传统文化中的文房四宝,笔昂首挺胸排在首位。不过在文化人的眼里,那支“笔”不是铅笔却是毛笔。但是从另一角度探究,中国历史文献里起码在二千多年前就有使用铅笔的记载。
东汉明帝创修的《东观汉记》里曹褒“寝则怀铅笔,行则诵读书”。南朝梁文学家任昉在《为范始兴作求立太子宰碑表》中有“人蓄油素,家怀铅笔”的描述。汉朝刘歆著、东晋葛洪辑抄的《西京杂记》卷三中刻画汉文学家扬雄也曾“常怀铅提椠,从诸计吏访殊方绝域四方之语,以为裨补輶轩所载”,意思就是扬先生游历四方实地走访,为了及时记录,使用的书写工具便是“铅”和“椠”。椠与牍类似,为削裁树木所得素木片,以供落笔行文。既然椠作为纸用来记录,铅则应当是作为笔用来书写了,即铅书于椠。后来随着时间推移,“怀铅”“铅椠”等词语逐渐成为读书、治学及校勘书籍的代名词,譬如韩愈的“老懒无斗心,久不事铅椠”(《送无本师归范阳》);骆宾王的“怀铅惭后进,投笔愿前驱”(《久戍边城有怀京邑》);杨巨源的“芸香能护字,铅椠善呈书”(《酬令狐员外直夜书怀见寄》);宋祁的“铅笔用多毛秃落,鬓髯愁罢雪纷垂”(《自讼》)等。后来由于嫌五句、七句还太啰嗦,干脆用成语“怀铅提椠”“怀铅握素”来形容勤于写作或校书,简洁明了。
那么古人使用的“铅笔”与现代人使用的“铅笔”究竟是不是一回事?真的不是。我国历史文献里所指的铅笔,乃金属铅为笔芯的笔。有人认为,古代铅锡不分,古人常说的铅就是锡。那么“铅”笔可不就要变成“锡”笔了。在《本草纲目》中李时珍也持同样观点。其实不然。铅的元素符号Pb(拉丁文plumbum、英文lead),原子序数为82,原子量207.2,是原子量最大的非放射性元素;而锡的元素符号Sn(拉丁文stannum、英文tin),原子序数50,原子量118.710。《管子·地学篇》里写道:“黄帝问于伯高,伯高对曰,上有陵石者,下有铅、锡赤铜。”《山海经·中山经》记载:“龙山,其上多碧,其下多赤锡。”显而易见,古代对铅锡分得很清楚。另,《中国冶金简史》根据对河南郑州、安阳等地出土的商、殷、西周青铜器的化学分析得出结论,在青铜合金里,一些含铅的器物不含锡,反之含锡的不含铅,这表明三千多年前我国人民就会辨认铅和锡,且能分别将其从矿石中提取出来用于铸造铅青铜和锡青铜。
金属铅青白色,地壳丰度较锡小。自然界中最主要的铅矿系硫化矿,其次是氧化矿。单一的硫化铅矿很少,常与闪锌矿伴生,合称铅锌矿;氧化铅矿多由白铅和铅钒组成。过去铅的提取冶炼分火法炼铅和湿法炼铅两种。传统的火法炼铅,即以鼓风炉焙烧矿石,将铅的氧化物还原为粗铅,再熔炼去除杂质,得到纯度较高的金属铅。研究人员分析洛阳机瓦厂出土的西周铅戈化验结果,发现其含铅量高达99.75%。该事实充分显示古人已有能力提炼出较纯净的铅。由于我们的老祖宗已经可以随心所欲得到纯度比较高的金属铅,以铅笔写字作画,便理所当然了。因为那种笔靠铅棒与另一种物品摩擦而留下痕迹,所以叫“铅”笔。(徐鸣)
2020年05月29日